她听到黑暗中有蚊蚋振翼,有一只蚊子巡视后,如蜻蜓停落在她露在毯子外的脚趾上。那蚊子必然十分健硕,它把粗大的吸管插人她的皮层。杜丽安感觉到蜇痛,但她一动不动,而且也不想驱赶那细微但真实的痛楚。那一刻她集中注意力幻想自己是一具尸体,因而顾不得再去分析钢波那一句梦话的内容和含义。也因为欢爱后的疲累,她很快便带着随血液传遍全身的痕痒,以及那叮痕上的一点痛与麻木,沉沉滑落到烟与酒与汗味交织的梦中,等着为明天醒来。
我从前借钱给呢绒商,卡莫纳的资产阶级积攒了财富;一部分人勤奋工作是为了富上加富,另一部分人在荒淫无度的生活中浪费生命。从前卡莫纳的风气清苦淳朴;而今,每夜街上发生格斗,做丈夫的拿了匕首为遭到奸污的妻子复仇,做父亲的为受到诱骗的女儿雪耻;他们生了那么多孩子,到头来个个变得贫穷不堪。我盖医院,人的寿命长了,最终还是要死的。现在卡莫纳有二十万居民,可是并不比从前幸福与善良。人多了,但每个人还是孤零零地体验自己的忧苦与欢乐。古老的城墙内只生活着两万居民时,卡莫纳照样也是满满的。
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孩子和孙子也死了,我的伙伴都死了。只有我活着,我再也没有同时代的人。过去的一切皆从我身上消失了,我不再受事物的牵挂:没有回忆、没有爱情、没有义务。对我来说没有法律,我是自己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处置那些可怜的人的生命,他们都是生来要死的。在这个没有面貌的天空下,我昂然而立,生气勃勃,自由自在,永远的孤独。
“我会想念你的,莫利尼塔……” “尽管只是因为我给你讲了几个电影。” “虽说只几部电影……” “……” “往后我只要见到果冻,就会想起你。” “……” “只要在烧鸡店的橱窗内见到烧鸡,也会想起你。” “……”
《蜘蛛女之吻 (译林经典) (曼努埃尔•普伊格 (Manuel Pung))》
一天夜里,他相信已破译出一则有关马孔多未来的预言。它会变成一座光明的城市,矗立着玻璃建造的高楼大厦,却再没有布恩迪亚家的丝毫血脉存留。“
他想着他的亲人,并无感伤,只是在严格盘点过往时发现,实际上自己是多么热爱那些曾经恨得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