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类,有许多奇怪的事。他们觉得昆虫很恶心,但是一只瓢虫落在了他们的手指上又会觉得很幸运。他们讨厌老鼠,但喜欢松鼠。他们觉得秃鹰令人讨厌,却觉得老鹰令人赞叹。他们讨厌蚊子和苍蝇,却喜欢萤火虫。尽管铜和铁在医学上很重要,但他们崇拜的却是黄金。他们不去注意脚下的石头,却疯狂地追求光亮的宝石。
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但是名誉是这世上有些男人所拥有的全部。有钱人可以承受这种失去,并且可以重塑他们的名誉,购买名声就像订购一辆新车或是重新装修他们的豪宅一样毫不费力,但是对于这世上其余的人,事情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拥有的财产越少,那他的名誉所具有的价值就越高。
毒药是来自上帝的礼物。是一种常常不被欣赏的神圣祝福。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诅咒或治愈,就像生命中所有其他的事物一样。大自然超越了善与恶。能治愈你的东西也会让你生病。能让你生病的东西也能治愈你。
快结束时想到的: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窗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在目睹昏睡的小姨子接受紧急治疗的时候,他听到啪的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蹿了出来。至今为止,他也无法准确地描述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有人在他面前像丢垃圾一样丢弃了自己的生命,
放眼日本,国土的90%都是“非都会地区”。90%的国民都不是有钱人,也不是容貌特别标致的人。媒体却只要我们以剩下的10%为目标,到底是为什么呢?从那时开始,我就经常思考这个问题。
我已经可以斩钉截铁地下那种定论,不过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那阵子开始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人旅馆或按摩棒设计师也好,暴走族老兄也好,暴走卡车的司机也好,大家都无视世人的冰冷视线,熬过困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采访这些人、出版这些故事的我,怎么可以饥渴地追求世人好评?如果真的尊敬受访对象的话……我不至于认为你就该模仿他们的生活态度,但你应该能从他们身上学到许多才对。采访不红的艺术家,然后自己靠文章和照片赚大钱是对的吗?虽然说肯定也赚不了……
我就像走到了一条河的中间或者一座桥的中间,过了一半,还有一半。到了这个年龄,财产、责任、成就、经验和智慧等,都该有一些积累了。我应该是有些“资产”的人了。
可是,自从回到这里,我一直没有觉得自己更有分量了。我反而感觉更轻了,好像身上在掉东西,分子在流失,骨骼的钙在流失,血液细胞也在流失。我仿佛正在萎缩,仿佛我这个皮囊里面装的是冷空气,或是空中飘飘扬扬的雪花。
然而,我并没有升空,反而在下沉。我感觉有人把我往下拽,把我按在地上,让我陷进泥泞里面。
在他的名篇《雪国》中有这样的句子:“一个人如果死得快乐,如果认为死是一种恒久的解脱,世人就不应为他叹息,因为快乐的死亡总好过灵魂里面最深层次的疼痛,有朝一日,对生命也心不在焉了。死亡是极致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