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mat_quote 基于这些体验,我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原创文体和叙事手法,首先作为出发点,比起“给自己加上点什么”,好像“给自己减去点什么”更有必要。仔细想来,人生在世,我们似乎将太多的东西揽入了怀里。该说是信息过剩呢,还是行李太多?我们要面对的细微选择太多太多,当试图表现自我时,这些内容时不时会发生崩盘,有时还会陷入引擎熄火般的状态,导致我们动弹不得。不妨将没有必要的内容扔进垃圾箱,为信息系统消消肿,它们便能在大脑里自由地来来往往了。
format_quote 但时间带来的衰朽与恐怖对他却是真实的:这种感觉后来在从《普鲁弗洛克》删去的一段里终于爆发。在这一段里,他预言了世界瓦解的图景:
——我看见黑暗沿墙而上
我听见我的疯狂在天亮前作响
我看见世界蜷成一团
倏地崩裂,倏地消散
format_quote 如果我们在加油站,还有汽车旅馆等地方发现了生活的诗意,如果我们为机场和火车车厢所吸引,其原因也许是我们明确地感觉到这些偏僻孤立的地方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场景,使我们能暂时摆脱因循僵滞的日常生活中难以改易的种种自私的安逸、种种陋习和拘囿,不管它们在设计上是如何的不完美、不舒适,在色彩上是如何的不含蓄,在灯光上是如何的不柔和。
format_quote 对很多人来说,孕育、抚养一个孩子是生活中最有满足感的事。我有不少朋友以前对生养之事不痛不痒,但一旦决心要孩子之后——通常是意外怀孕之后——他们顿时觉得生活有了新奔头,有了以往的生活所欠缺的意义和目标。他们恍然大悟:曾经自以为是幸福快乐的(旅行,社交,恋爱)、极富满足感的(工作)生活其实根本是空虚、没有意义的。于是,他们会敦促你也行动起来,加入抚养孩子的大集体,他们希望你也能分享到那种富足、喜悦和幸福的感觉。反正他们是这样说的。但我怀疑,其实他们只是想找人分担并且传播个中的凄楚。(有人得以逃脱、获得自由的消息会让监禁中的人加倍痛苦,乃至无法承受。)别的先不说,在所有关于生孩子的观点中,最让我敌视的是所谓“孩子让生命有意义”的说法。
format_quote 他们的存在,正如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个体的存在,一定有自身的价值和意义。生命自身就是高贵的、有尊严的,这份尊严和高贵不需要通过他人的认可来确立,如果我们不能看到这一点,那是我们自身的损失。我们的态度不能决定他人的生命状态,只能决定我们自己的生命状态。
format_quote 我从前的那种年轻、快活和聪明,我从前的那些形象完美的梦想和思想,和我从前那种照亮了现在和未来的希望,都到哪儿去了呢?为什么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们就变得厌倦、疲惫、没有兴趣、懒惰、漠不关心、无用、不幸了呢?
format_quote 挑逗五六岁小孩的欲望是罪过的事情。在从前的年代,无论城市里还是农村里,类似的痞劣男人和痞劣现象,一向是不少的。表面看是想占孩子的便宜,其实是为了在心理上占孩子的母亲一点儿便宜,目的若达到了,便觉得类似意淫的满足……
format_quote “最好你能在同一时间来,”狐狸说,“比如下午四点,那么在三点的时候,我就会开始感到幸福了。随着时间推近,我就越来越幸福。到了四点,我就会兴奋得坐立不安:我会发现幸福的代价!可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没法儿知道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还是得有些仪式。”
format_quote 如今,我已不再如醉如痴,也不再想将远方的美丽及自己的快乐和所爱的人分享。我的心已不再是春天;我的心,已是夏天。异乡对我的呼唤不同于以往,它在心中回荡的声音,也较以往沉静。我不再雀跃地将帽子拋向空中,也不再欢唱。但我微笑。我不是以唇微笑,而是用心灵、用眼睛、用每寸肌肤微笑。现在,面对着香气袭人的土地,我比当年首次邂逅时更优雅、更内敛、更深刻、更洗练,也更心存感激。如今的我,比以前更融入这南国的一切;而它也为我娓娓诉说更丰富、更详尽的故事。我的思念,不会再为朦胧的远方增添梦幻的色彩。我的眼光满足于所见的事物;因为学会了看,从此世界变美了。
世界变美了。我孤独,但不为寂寞所苦。我别无所求。我乐于让阳光将我完全晒熟;我渴望成熟。我迎接死亡,乐于重生。
世界变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