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son 藍鳥明滅 的书摘 add关注

没有人能像雅斯贝尔斯那样,使我们克服对于公共领域的不信任,并让我们感受到在所有人面前赞美我们所热爱的人时的那种光荣和喜悦。这是由于,雅斯贝尔斯从未染上知识分子所具有的那种普遍的偏见,亦即认为公共性的强光使一切都变得平面化和狭隘化了,只有庸才才会在其中如鱼得水,因此哲学家必须保持他与公众的距离。

《黑暗时代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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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埃斯特,”她说,脸上挂着她特有的温柔的、殉道者的微笑,“我们就把这一切权当一场噩梦吧。”
一场噩梦。
对于困在钟形罩里的那个人,那个大脑空白、生长停止的人,这世界本身无疑是一场噩梦。
一场噩梦。
我记得一切的一切。
我记得那些供解剖用的尸体,记得多琳,记得无花果树的故事,记得马科的宝石,记得波士顿广场上的水兵,记得戈登大夫,记得那个两眼往不同方向斜视的护士,记得那打碎的体温计,记得送两种不同做法的豆荚的黑鬼,记得服用胰岛素后我长胖了二十磅,还记得那屹立在蓝天与大海之间、形状像灰色头颅的礁石。
或许,遗忘就像一层皑皑白雪,能麻木这些记忆,将其覆盖。
然而它们却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地貌。

《钟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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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琼。尽管我感到肉麻,尽管我对她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厌恶,琼却使我着迷。这就好像观察一个火星人或者一只背上瘤子特别多的癞蛤蟆。她的思想不是我的思想,她的情感也不是我的情感,然而我们却是如此相近,她的思想和情感似乎是我的思想和情感的一个歪斜的黑影。
有时候我真纳闷,不知琼是不是我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有时候我又思忖,在我以后人生的每一次危机中,不知她会不会继续突然冒出来,提醒我,我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曾经经历过什么,并且在我眼皮底下,经历她自己的与我的情形相似的危机。

《钟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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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吉尼亚夫人飞抵波士顿,将我从拥挤的市立医院病房中接出来,眼下正用车送我到一家私立医院去,那里有操场、高尔夫球场和花园,就像一家乡村俱乐部,她将支付我的一切费用,就像付我奖学金一样,直到她在那儿认识的大夫将我治愈为止。
妈妈说,我应该对吉尼亚夫人感恩戴德。她说我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她所有的积蓄,要不是吉尼亚夫人,她真不知道我会流落何方。我可知道我会流落何方。我会流落到乡下,到规模较大的州立医院,就和这家私立医院紧挨着。
我知道我应该对吉尼亚夫人心存感激,不过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就算吉尼亚夫人给了我一张去欧洲的机票,或者让我乘豪华邮轮环游世界,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分别。因为不管我坐在哪里——在船甲板上也好,或巴黎呀、曼谷呀的某个临街咖啡馆里也好——我都是坐在同一个钟形玻璃罩底,在我自己吐出来的酸腐的空气中煎熬。

《钟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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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bwebs touched my face with the softness of moths. Wrapping my black coat round me like my own sweet shadow, I
unscrewed the bottle of pills and started taking them swiftly, between gulps of water, one by one by one.
At first nothing happened, but as I approached the bottom of the bottle, red and blue lights began to flash before my eyes. The bottle slid from my fingers and I lay down.
The silence drew off, baring the pebbles and shells and all the tatty wreckage of my life. Then, at the rim of vision, it
gathered itself, and in one sweeping tide, rushed me to sleep.

《The Bell J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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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说话声在我耳畔响起,我的小小的合唱队。
你对工作没有兴趣吗,埃斯特?
知道吗,埃斯特,你那种思维方式绝对是神经质。
要那样的话,你准一事无成;要那样的话,你准一事无成;要那样的话,你准一事无成。
有一次,在一个炎热的夏夜,我花了一个小时跟一个汗毛浓密、样子像猿人的耶鲁大学法律系学生亲嘴,因为他长得太丑了,我为他感到难过。亲完了嘴,他说:“我给你归了类啦,宝贝儿。你到四十岁就会成为一个假正经。”
“矫揉造作!”学院里教创作课的教授在我的一篇题为《伟大的周末》的短篇小说上龙飞凤舞地题写道。
我不知道“矫揉造作”是什么意思,就去查辞典。
矫揉造作,做作,假。
要那样的话,你准一事无成。
我已经有二十一个晚上没有睡着了。
我想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一定是影子,千千万万个影子,或移来动去,或固守一方。衣柜的抽屉里、壁柜里、衣箱里有影子,屋宇、树木、石头底下有影子,人们的眼睛和微笑背后有影子,在地球处于黑夜的一面,影子绵亘千里万里。
我低头看我右小腿肚上两条肉色的邦迪胶布组成的十字。
那天上午,我开始动手了。
我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将浴缸放满温水,然后取出一片“吉列”牌刀片。
人们曾问一位古老的罗马哲学家还是别的什么人,他希望怎么死法,他说他愿意在温水浴中割开他的血管。我想,这容易,躺在浴缸里,瞧着从我手腕里开出的鲜红的花朵,一朵又一朵,绽放在清澈的水中,直到我没入水中,沉沉睡去,水面荡漾着绚丽夺目的罂粟般的花朵。
但是,正当我要动手时,手腕上的皮肤看起来煞白煞白、柔弱无助,我怎么都下不了手。我想切断的东西似乎并不在那皮肤里,也不在那根在我大拇指下扑扑跳动的纤细的蓝色血管里,而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埋得更深、更秘密的什么地方,实在是难以企及。只需两个动作。一只手腕,然后另一只手腕。三个动作吧,如果算上把刀片从一只手转移到另一只手上。然后我就跨进浴缸,躺下。
我在药柜跟前晃来晃去。假使我动手时瞧着镜子 ,那就会像是在瞧小说或话剧里的什么人。
然而,镜子里的那个人手足瘫软,傻了,简直什么事也干不成。
我转念一想,也许我该割出点儿血来练练身手,于是我坐在浴缸边上,将右脚踝骨搁在左腿膝盖上。我举起拿着刀片的右手,让它像铡刀一般自己落到腿肚子上去。
什么感觉也没有。然后,我感到一阵细微的、深深的战栗,刀口处一道鲜红的血溢了出来。血聚在一起,颜色变深了,像一枚果子,然后顺着脚踝流下,流进我黑色漆皮皮鞋里。

《钟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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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前座,在渡渡和妈妈之间。我觉得晕乎乎的,好像被震昏了头。每一次我想集中精神,我的脑子却像个溜冰者,一溜溜进一个一望无际的空荡荡的地方,心不在焉地在那儿飞速旋转,转哪,转哪。
“我不想再见戈登大夫了,”当我们与渡渡和她那辆停在松林后边的黑色客货两用车告别之后,我说,“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我下星期不去了。”
妈妈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的宝贝不像那样的人。”
我瞧着她:“不像哪样的?”
“像那些可怕的人一样。像医院里那些可怕的行尸走肉一样。”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会下决心好起来的。”

Sitting in the front seat, between Dodo and my mother, I felt dumb and subdued. Every time I tried to concentrate, my
mind glided off, like a skater, into a large empty space, and pirouetted there, absently.
"I'm through with that Doctor Gordon," I said, after we had left Dodo and her black station wagon behind the pines.
"You can call him up and tell him I'm not coming next week."
My mother smiled. "I knew my baby wasn't like that."
I looked at her. "Like what?"
"Like those awful people. Those awful dead people at that hospital." She paused. "I knew you'd decide to be all right
again."

《钟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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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ason I hadn't washed my clothes or my hair was because it seemed so silly.
I saw the days of the year stretching ahead like a series of bright, white boxes, and separating one box from another
was sleep, like a black shade. Only for me, the long perspective of shades that set off one box from the next had suddenly
snapped up, and I could see day after day after day glaring ahead of me like a white, broad, infinitely desolate avenue.
It seemed silly to wash one day when I would only have to wash again the next.
It made me tired just to think of it.
I wanted to do everything once and for all and be through with it.

《The Bell J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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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洗衣服和头发的理由是因为我觉得那样做太愚蠢了。
我看到日日年年如同一长串白晃晃的箱子向前排列,在箱子与箱子之间横隔着睡眠,仿佛黑色的阴影一般。只是对我来说,那将箱子与箱子分隔开来的长长的阴影突然之间啪的一声绷断了,一个又一个白天在我的面前发出刺眼的白光,就像一条白色的、宽广的、无限荒凉的大道。
今天洗了,明天还得再洗,我看这事愚蠢极了。
连想一想这事我都觉得累。
我只想什么事只干一次,干完就拉倒。

《钟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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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想象要是康斯坦丁是我丈夫的话,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那就意味着得七点起床,给他做鸡蛋、火腿、烤面包加咖啡,在他离家上班之后穿着睡衣、戴着卷发器洗洗脏盘子、整理整理床铺,一天的时光就这么磨蹭过去了。等他过完丰富多彩、激动人心的一天回到家里,自然期望好好美餐一顿。而我呢,晚上有更多的脏盘子要洗,直弄得精疲力竭,瘫倒在床上。
对于一个十五年来门门功课拿优的女孩来说,这似乎是一种凄凉的、荒废的人生。但我知道结婚就意味着那样,因为巴迪·威拉德的妈妈从早做到晚的正是烹饪、洗涤和打扫,她还是一位大学教授的夫人呢,她自己也曾在私立学校教过书。

《钟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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