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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生已经消失在西伯利亚的冰层下。
《生活与命运》
回应
走倒退的道路,从人回到肮脏、可怜、失去名字和自由的牲口,只需要几天工夫:而从动物到人的路,却走了几百万年。
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善良终将战胜。不吝惜自己鲜血的正直的人们一定能建设美好的、公道的社会。
于是卡佳走了,就跟此时此刻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和成年人一样,她离开了妈妈,离开了家,也许从此不再回来,也许回来已成了永远告别了自己的不幸而可爱的童年时代的另一个人。
指挥步兵的是祖巴廖夫少尉。战前他在音乐学院学声乐。有时他在夜里悄悄走到德国人盘踞的楼房跟前唱起来,有时唱《春天的气息,不要把我惊醒》,有时唱一段连斯基咏叹调。 别人问他,为什么要爬到碎砖堆上冒着被打死的危险唱歌儿,他从来不肯回答。也许他是要在这日日夜夜充满尸臭气的地方,不仅向自己和同志们,而且也向敌人显示,强大的毁灭性力量永远无法战胜美好的生命力。
达佛尼斯和克洛伊的故事所以永远能打动人心,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爱情发生在蓝天之下,葡萄藤蔓丛中。 达佛尼斯和克洛伊的故事在各种地方重演着,不论是带有炸鳕鱼气味的窒闷的地下室,在集中营的棚屋,在机关会计室的算盘声中,还是在纺纱车间的灰尘里。 这故事又发生在瓦砾堆里,在德国轰炸机的隆隆声中,在人们不是用蜜糖,而是用烂土豆和旧锅炉里的水滋养自己肮脏的、汗淋淋的身体的地方,发生在没有了安宁和寂静,只有打碎的石头、轰隆声和臭气的地方。
她一面做面条汤,一面谈娜佳的鞋子,因为她做了多年的家务事,所以现在像机器一样做着已经习惯了的事情。他却没有看出来,她虽然像以往一样生活,在生活中却没有感觉了。好比一个行路人,想着自己的心思,在走惯了的路上走着,绕过坑洼,跨过水沟,却没有觉察到有坑洼和水沟。
他坐上汽车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两手和两脚空空的、轻飘飘的,什么念头、什么希求都没有,觉得十分满足而又十分空虚……似乎周围的一切,似乎昨天他还很喜欢的天空、野蒿和草原山冈已经变得索然无味,不值得一看了。也不想跟司机说话或开玩笑。就连思念亲人,回忆他一向热爱和尊敬的母亲,也变得乏味、冷淡了……想到沙漠里的战斗、俄罗斯边远地区的战斗,也不激动了,他感到无精打采。
说是爱情像煤炭,烧起来的时候,热得灼人,冷下来的时候,可以把人弄脏……
持怀疑和悲观态度的人都是很现实的人,有过痛苦经验的人,因为流过血,遭过难,对战争有更多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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