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知道他觉得很无聊，如果他享受到任何乐趣，也只是因为我高兴他就高兴——或者说，因为他认为只要我高兴他就高兴，因为那便证明他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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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集中精神在自己的倒影上，我就是那个美丽的存在。我就是他者(7)。如此顿悟自己人格存在的奇迹令我感到昏晕，仿佛酒醉，转回头来要向我的同伴提出某个精辟论点——此时我那全新的自己就像披风般滑落，我哭了，结巴起来：又变成了十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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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个改不掉的旧习，走在街上总有一种期待感，仿佛随时转个弯就会碰上命中注定的邂逅遭逢；只要在外面待得愈久，发生特殊事件的机会就愈大，而就算什么都没发生，那种有事可能发生的感觉也能暂时缓解他甜闷无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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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也有那种非人的甜美，像是由非人类母亲的其他东西生出来的孩子，一种被动、残忍的甜美，我当下无法了解，因为那是压抑的被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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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我对他的了解仅止于与自己有关联的层面。但在这些层面上，我确实十分了解他。然而有些时候我会以为他是我自己编造出来的，所以关于我们是否真正存在，你也只能相信我的片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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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仿佛在礼赞他们所畏惧的东西，他们似乎将整座城市都变成一间冷冷的镜室，不停衍生出整批不断变幻的影像，全都奇妙美好但无一实质可触。要是他们不把真正的镜子锁住，就很难分辨何者为真何者为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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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题不在于虚幻不实，而是它那套修辞只在自己的逻辑上成立。听他表示抗辩时，我能够相信他相信自己说的话，尽管我完全知道那些话毫无意义。而且此时这样讲并不公平。话说出口时，他心里是相信的，在那个当下完全确信不疑。但他主要相信的是自己正在恋爱，这概念在他看来多么壮丽，甚至无比崇高。他愿意为之而死，就像波德莱尔笔下的纨绔公子会愿意当场自杀，以维持自己作为一件艺术品的地位，因为他想让这段经历成为经历中的杰作，绝对超越日常平庸。这样就能消灭那种令他上瘾的残酷毒品——无聊——的药效，尽管一段如此与世隔绝的恋情必然带有无聊因子，可能也正是他受到吸引的主要原因。但我无法得知他究竟确信到什么地步，不时会在脑海中自问：用绝对的确信维持假装的感情，能弄假成真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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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对象是如此高妙，几乎与人间无涉，只住在一个充满象征的世界，参与各种仪式，将人生本身变成一连串堂皇姿态，荒谬却也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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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生活需要多可怕的纪律呀。为了和谐生活，他们狠狠压住自己所有的活力，于是有一种缥缈的美，就像夹在厚重大书里的干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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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动人的意象是我们在彼此眼中虚幻的倒影，映现的只有表象，在一个全心全意追求表象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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